比人多一筆
為了一圓教師夢，幾年前我報考了教師甄選，
和所有重大的考試一樣，筆試過了，還有口試等著你。
為了預防自己虎頭蛇尾，只有五分鐘的熱度，
更為了展現決心，我主動打電話向親朋好友透露：
「半年後我要報考教師甄選」，這下當然是豁出去啦，
想到有這麼多人等著看我的好戲，唸書時我再也不敢偷懶了，
隨後我更在書桌前寫下我的座右銘：
「置之死地而後生」，用來鞭策自己、鼓勵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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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，我在補習班認識了一位考友，考前兩個月，
兩人約好每天一大早就到圖書館閉關練功，
熬到打烊才收攤，期間我們排進度，
互相監督考試（考古題），並下起賭注，
分數每低人一分則捐獻三塊錢當公款，
累積到一定數目後，就拿去餐廳打打牙祭，
補補彼此耗弱的身體，寓教於樂，
就憑著這股不服輸的精神，我倆順利通過了第一關的筆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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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天後，我參加了第二階段的口試，
從小養成的習慣，我隨身帶了筆和紙，
主考官開金口訓示時，我低頭猛作筆記以表示佩服他的見解，
嘴巴並念念有詞地說：「是、是」，
主考官看我這麼注重他的話，當場就心花怒放的說：
「施小姐，你將來一定是位細心的好老師，
大部分的考生都是空手來，空手回，
只有你帶筆和紙」，離開時又笑嘻嘻地補了一句
「不錯，妳很特別、很優秀」，
害我高興得差點在門檻跌一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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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榜結果，我果然在口試方面得了最高分，
現在我也成了人人稱羡的正式老師了。
課堂上，我每每叮嚀即將畢業的學生，
不管升學或就業的口試，抑或任何會議，
請勿空手而去，頭腦再好，
也有掛萬漏一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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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只是小小的一支筆和一張紙，
卻代表你的慎重和細心！
以學生為師
「吾愛吾師，吾更愛真理。」
在教學過程中與學生的互動，
常使為人師的我深深感受到
「教學相長」的真義，更常興起
「小子可以為師矣」的讚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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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夏天哪有橘子？ 吾不如老農矣
很喜歡對學生講述一個故事，
那是「今古奇觀」中的一篇，
篇名是「倒運漢巧遇洞庭橘」。
情節的發展及故事結局，
總讓學生興味盎然，意猶未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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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講到倒運漢文若虛用一兩銀子去購買
洞庭湖的橘子時，我總要再三誇大洞庭湖的橘子又大又紅，
一口咬下汁液淋漓，常讓同學垂涎三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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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我在一個班上又再度講述這故事，
那班學生大部分是鄉下子弟。當我說到：
「夏天洞庭湖的橘子又大又紅………」時，
突然一個平日看來不怎麼起眼的學生舉手發問：
「老師………夏天哪有橘子？」
這句話一時令我說不出話來。
楞了一會兒，我才想到夏天的確沒有橘子，
橘子是出產在冬天的。張九齡詩云「江南有丹橘，經冬猶綠林」，
自己讀書竟沒有融會貫通，而學生多是農家子弟，
家中大都種有果樹、花木等，
對柑橘的生長肯定比我這
「四體不勤，五穀不分」的都市人來得清楚。
我謝謝他對我的及時指正，之後再講述時，
我改正了語病，也讓同學聽得更有興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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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起孔子慨嘆：「吾不如老農，吾不如老圃！」心有戚戚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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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雨天怎麼漆牆？ 好個另類思考
高一有一課「哲學家皇帝」，那是陳之藩名作，
也是質樸自然白話文經典之作。
文中提及作者在美國的打工生活：
「在日光下整整推上八小時的草，
或在雨中漆上八小時的牆，下工以後，
只覺得這個人已癱下來，比行軍八小時還要累得多。」
教了許多年，講述許多次，
從來沒有人對這段有任何意見，
直到一年在高職的夜校中，
突然有一個面團團的同學舉手說：
「老師，下雨了，怎麼還可能在雨中漆上八小時的牆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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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他是一位油漆工，
上學時還穿著沾染了油漆的制服，
手中也盡是未及洗去的漆漬。
他的話不無道理。一壁下雨怎能一壁油漆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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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或許是他的經驗之談。
然而課文中述及雨中油漆也有其必要性及特殊性，
或不可一概而論。藉著油漆工的直覺反應，
使我對這有更廣的看見，更細心體會作者的深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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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座的每一位學生，他們對這一課必是深有領會的，
因為他們勤奮自立而又力學不輟，
正是柏拉圖「理想國」中「哲學家皇帝」
實踐者，也是我所深深景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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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老師妳好不好？ 感動他的純真
國中生在入學時做了國英數的智力測驗，
程度差的同學便被分配在所謂的「資源班」上課。
這些學生並不笨，只是對這三科反應較不靈活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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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上有一位學生每到國文課便到資源班上課，
或許我不算他的老師，然而他卻知道我是教他們班的。
每當下課回來時總正好與他碰頭。
他長得眉清目秀，彬彬有禮，
每見到人總是老師長老師短的叫喚著，
並且常把心中意思無礙地表達出來，
那純真善良的心意常令人感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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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常上課被智商極高卻調皮搗蛋、不好讀書同學氣得半死，
走回辦公室時，在校園遇見他，
只見他神情愉快熱切地說：「老師，妳今天好不好？
我幫妳拿東西。」驀然一肚子火爆的怒火全消了，
心裏覺得愉悅舒暢，彷彿雨過天青了。
又有時一早遇見他，他又說：
「老師，妳今天好漂亮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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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好給自己惴惴不安、缺乏自信的心打了一劑強心針，
心中好恬然安慰；然而他並不知道自己對我有這樣大的幫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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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常想，智商不高的小孩是否因尚未受外界犬馬聲色的汙染，
心思反而較單純、情感較醇厚？
而夙慧聰明的小孩卻因極早介入社會大染缸，
反而充滿了機巧偽詐？世俗評定他們為愚拙，
然而我卻覺得他們「大智若愚」，
是充滿天機渾沌未鑿的小孩。想起電影中的「雨人」，
他洞悉人的心情，談話懇摯真實，
感應敏銳無比，是那些世俗評定為聰明的小孩所沒有的。
我的學生也正像雨人一般，
常給我莫名感動且值得學習的地方。
台灣人沒有這麼守規矩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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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前，有個日本人到台灣來學習中文。
十幾年以後，他不但會說中文，
還會說台語和客家話，而且一點口音都沒有。
「這下沒有人知道我是日本人了吧。」他心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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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，他到高雄一個小魚港去旅行，
看到了一個捕吻仔魚的阿伯，
於是他心血來 潮，向這位阿伯仔以台語打招呼，
並問說：「阿伯仔！你干知道我哪裡人？」
阿伯仔答：「聽你的口音聽不太出來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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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日本人心中暗爽：「想不到我的台語己經進步到如此地步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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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阿伯仔突然說：
「如果你有辦法用台語把偶抓到的吻仔魚數完，
我就有辦法知道你是哪裡人。」
於是，這個日本人就開始以相當正確及很台灣的發音開始數：
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……五十……七十八……一百二……」
經過一個多小時，他回答：
「九千七百八十七尾吻仔魚！阿伯仔，
我看你絕對猜不到我是哪裡人！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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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伯仔答：「你是日本人啦，台灣人沒有這麼守規矩的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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